”她抬头冲他笑。
少年低头从袖中取出一根长簪子,小心翼翼地给她戴在发髻上。
她伸手一摸,不由惊讶,“你给我买了支簪子?”
“不是买的,”他的面颊微红,“前些日子随邻居赵叔出海,捞上来一支红珊瑚,我瞧它好看,便去首饰铺让人打成了一支簪子,当作礼物送给姐姐。”
“礼物?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?”
“不是,”少年凝望她,神情带着几分渴慕,“我只是觉得这支珊瑚簪子很衬姐姐容色,想将它送给你,没有挑日子。”
莘窈欣然一笑,她匆匆跑到镜子前,仔细将簪子戴正了,对着铜镜照了又照。
她转头问他,“好看吗?”
“好看,”他忐忑地,期待地望着她,“姐姐喜欢吗?”
“喜欢啊,当然喜欢!”
她高兴极了,对着镜子左顾右盼,然后转过身去抱住了他。
莘晏那时已比姐姐高出了足足一个头,可她搂抱他时却还当他是个小孩,女郎踮起脚尖,轻昵地搂住他的脑袋,一只手温柔无比地抚摸他的后脑勺。
少年的身体在那一刻是僵硬的,而她沉醉于这简单纯真的快乐,竟丝毫没有察觉。
“谢谢,姐姐很喜欢。”她轻轻在他耳边说道。
莘晏突然扭头挣脱了她的怀抱,莘窈微微一愣,继而便看见了少年涨得通红的面颊。
她立刻明白了什么,张口笑道,“好了好了,莘晏是大人了,姐姐不该再当你是小孩。”
这个年纪的男孩都要强得很,生怕被人看低了,尤其在年纪上,半点亏都吃不得。
莘窈没将弟弟这反常的举动放在心上,她又回到了镜子跟前左看右看,心里喜滋滋的,显然是爱极了这支簪子。
少年默默地站在她身后,他忽而向她迈近一步,忽而又退开,像只初次狩猎的狼一般焦躁不安,等到莘窈欣赏够了镜中的长簪,转过身来时,他已恢复了平静。
“姐姐既然喜欢这支簪子,那以后天天戴着它好吗?”少年凝望着她,慢慢地说道。
“当然好啊,”莘窈欣欣然一笑,却又立刻摇摇头,“不成不成,这是你送我的礼物,我喜欢得紧,要好好收藏起来。若是每天戴着,一不小心掉了或碰坏了,我可要心疼死的。”
“若是掉了或坏了,我就再送你新的。”少年微微笑。
“新的永远不比旧的好。”
“可我希望姐姐戴着它。”
“是吗?”
“你每天戴着它,就好像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。”
莘晏说这话时,语调忽然透出一股感伤。
莘窈不禁一愣,她走上前,轻轻握住他的手,“怎么说这样的话?难道你往后不能陪在姐姐身边了吗?”
“不是……”少年的神情失落。
“啊……我明白了,是不是因为姐姐时常去悦音坊跳舞,你一人呆在家里感到孤单寂寞?”
她说着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,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道,“姐姐只是想趁着年轻多用用功,等再过几年,咱们的银子攒够了,便去郊外买一块地,每天种菜种花,养养鸡,喂喂鸭,你一直陪着我,我也一直陪着你,好不好?”
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日子吗?”
“当然。”她的眼中闪动着喜悦。
他忽然伸手紧紧拥抱住她,她不明所以,心里依旧充斥着欢欣,只是笑着道,“傻孩子……”
往事不断在眼前浮现,仿佛是昨日才发生的。
莘窈独坐房中,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红珊瑚长簪,只觉物是人非。
礼物犹在,送礼物的人却早已不知去向。
人人都告诉她莘晏已经死了,他早已葬身在大海里,不会再回来了。
可莘窈不愿意相信,她固执地等待着,每月怀揣着希望去黄龙渡口徘徊,然后又失望而归,翻来覆去地自我折磨。
“生要见人,死要见尸啊……”
她抚摸着长簪,喃喃自语,“阿晏,咱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,你若是死了,我一定会有感应,可现下我什么也没感觉到,所以你一定还活着,对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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